上帝改变吗?

在改革宗神学中,上帝论是源头。我们对上帝的看法触及神学的每一个领域。它塑造了我们的神学、敬虔和实践。当我们说人类是按照上帝的形象被造时,除非我们对上帝有所了解,否则我们无法理解这一点。当我们谈到罪和救赎时,我们只能根据我们对上帝的公义和怜悯的看法来理解。当我们谈到基督是真神和真人时,是根据我们的上帝论来谈的。

神学不是纯粹的理论。我们的神学总是有实际的后果。例如,当我20年前第一次开始学习改革宗正统教义时,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改革宗作者会先教导上帝论,然后转向敬拜的方式。我就是这样开始看到限定性敬拜原则(RPW)的方式,即我们的敬拜原则,教导我们只按照上帝的命令(明确或通过良好和必要的推理)来敬拜祂。我们所理解的第二条诫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我们来说即上帝是谁和上帝是什么。规范和授权我们敬拜的上帝是圣洁的、公义的、无限的、永恒的、属灵的、纯一的、广大的和不变的神。我们以崇敬和敬畏的态度接近祂,因为只有祂才是上帝。教会的权柄不是独创的,而是衍生的(derivative)。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承认“唯独圣经”。我们以上帝的话语作为基督徒信仰和基督徒生活的独特、唯一规范开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荣耀归于上帝(Soli Deo Gloria),因为祂是至高无上的,而我们只是受造物。祂是无限的,我们是有限的。

合乎圣经和历史的基督教上帝论受到各方面的批判,其中一个方面就是上帝是不可变的,即上帝不会改变。在现代神学中(不同于现代时期所做的认信改革宗神学),人们认为一切都在变化,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上帝也在过程中(in process),这是不言自明的。现代派神学家普遍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上帝正在“成为(becoming)”,祂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我们。一些福音派人士试图在这些观点和传统或”经典”的上帝论之间进行调解。最近,一些来自(NAPARC)宗派内部有影响力的改革宗作者也试图修改传统观点。

鉴于这些发展,我对传统改革宗关于上帝不变性的教义进行了两部分的简短概述。

圣经中的依据

系统神学既来自圣经的明确教导,也来自良好和必要的推论。

雅各书1:17(和合本):

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

在最初的上下文中,这个声明是雅各提醒他的听众(现在是我们,他的读者)上帝不像我们。我们应该坚忍,但我们没有。我们是善变的,我们会改变,但上帝不会变。我们三心二意,但上帝不是。根据1:11,花会凋谢,但上帝不会。我们被试探,我们犯罪,但上帝没有,也不会(第14节)。我们不要看错(16节)。所有美好的恩赐都来自我们完全​​信实的、不可改变的上帝。祂是可靠的,因为祂不会改变。在祂主权的护理中,祂掌控一切,不受他人控制。祂是创造主(第18节)而不是受造物。

希伯来书13:8(和合本):

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

牧者写信给那些被引诱转回旧约和背离基督的犹太基督徒,提醒他们,尽管他们被引诱对从死里复活的那位不忠,但祂不是这样。祂不会改变。祂是“我是(I AM)”,祂对摩西说(出3)“我是自有永有(I am that I am)”。祂值得信靠,因为祂永恒不变。

希伯来书6:17-18 (和合本):

照样, 神愿意为那承受应许的人格外显明他的旨意是不更改的,就起誓为证。藉这两件不更改的事(δυο πραγματων αμεταθετων), 神决不能说谎,好叫我们这逃往避难所、持定摆在我们前头指望的人可以大得勉励。

基督徒可以在上帝的应许中安息,因为祂不仅意愿上,且在本性中都是信实的。就本性而言,祂是不可改变的。上帝以自己的名起过誓。祂是不变的。因此,祂的誓言/承诺是不变的,是可靠的。

民数记23:19和合本

 神非人,必不致说谎,

也非人子,必不致后悔。

他说话岂不照着行呢?

他发言岂不要成就呢?

这与我们在雅各书第一章和其他经文中看到的教导基本相同,但是以修辞方式表达的,即用反问句表达。预期的答案是,不,上帝不是人类。因此,与确实会改变和撒谎的人类相比,上帝,不是人类,没有“部分或情感(parts or passions)”(即,祂是纯一的,祂不会遭受改变)是不变的,因此祂不撒谎。

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在他的《神学大全》Summa Theologiae)(1a 9.1)中在“不变性”这一标题下所引用的第一个证明文本是玛拉基书3:6

“因我-耶和华是不改变的,所以你们雅各之子没有灭亡。”

稍后我们将回到这段经文,但现在足以说明这段经文最基本的前提是人类会改变而上帝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威胁和应许是可靠的。

从诸如此类的经文中,路易斯·伯克富(Louis Berkhof)得出结论,不变性的教义是

…………与祂的自存性相随而来的。这是上帝的完全,由于这种完全,祂没有任何改变,不仅在他的存在上,而且在祂的完全,以及祂的目的和应许上都没有改变。

圣经中的上帝既不由历史定义,也不受历史的影响。这并不是说祂冷漠或远离我们的需要,祂根本是我们的天父,我们每天从祂那里祷告并领受日用饮食和罪得赦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海德堡要理问答》第26问中承认:

二十六问:当你说“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时,你相信的是什么呢?

回答:我相信我们主耶稣基督的永恒之父,从无中创造天地,以及其中的一切,又用他永恒的预旨和护理托住并治理它们,他因他儿子基督的缘故,作我的上帝和天父。我相信他必供给我身体和灵魂一切的需要,对此我毫无怀疑;此外,在这流泪谷,凡他所降在我身上的灾难,都会变为对我有益的;因为他既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便能如此行,并且他既是一位信实的天父,也愿意如此行。

我们所信靠的上帝是永恒的。祂是我们的父,单单因着基督,祂永远的独生子,只因祂的恩典,单靠信心,我们这些信的人都是被收养的儿子,被同一位上帝护理和冶理。如果祂是可变的,即使是最轻微的——也不存在轻微可变性这样的东西。如果上帝改变了,即使是最轻微的,祂也完全改变了。这是二元问题——那么祂就无补于事。我们信任祂,因为祂是可靠的,祂是可靠的,因为祂没有改变。永恒不变的上帝是有主权的。祂决定万事,祂主权的护理使我们甚至可以说祂降“恶”给我们。祂是如此强有力地参与其中,以至于祂积极地将恶转化为对我们有益的,使我们受益,我们可以相信祂这样做,因为祂的主权是绝对不变的。

该教义的历史

早期教父阐明了基督教神学,即他们在异教主导的背景下对圣经教导的理解。读读传统神话,异教徒的神是可变的,所以是异教徒的神。他们反对异教徒,主张上帝的不变性。与摩尼教的二元论(即存在两大相互竞争的原则,善与恶的观念)相反,教父们断言上帝的绝对独特性、纯一性和不变性。反对诺斯替派,他们断言上帝不会增加,也无从减少。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上帝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祂的本体所是。奥古斯丁在他的《忏悔录》(约397-98年)中反复思想上帝的不变性。基督教在其神圣不变性的教义中受到了”希腊思想”的不当影响——这是指控历史上的基督教教义使上帝“静止”的依据。这一论点的一个表面(prima facie)问题是,它没有说明基督教与当时周围的异教之间的对立。教导上帝是可变的,其讽刺意味在于,它倾向于把上帝变成希腊-罗马异教的神灵之一。

大公(普遍)信条

在《尼西亚-君士坦丁堡信经》(325;381)中,我们承认上帝是“全能的”(παντοκράτορα)。祂是万物的创造者。祂是非受造的。尼西亚的教父们从来没有想过,当他们说“全能”的时候,他们的意思是“全能但可变的”。他们想让我们想的恰恰相反。当《伽克顿信经》(451)宣布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神性和人性上都是“完全(τέλειον)”的,并且“各性的特点反得以保存,会合于一个位格,一个实质之内”时,它假设我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即神性(deity)和人性(humanity)。耶稣一个位格具有二性。祂的神性是不变的,祂的人性是可变的。耶稣被鞭打,祂确实受了苦。我们可以说耶稣位格受苦,但我们不能说上帝受苦(Dei Passionism)。我们可以将基督本性中的任何一个,纳入这个位格,但不能反过来。

上帝论在我们神学的其余部分产生回响。这里一个例子就是,基督论。对上帝论的任何修订都需要对基督论、人论和救恩论进行修订。一个新的上帝论意味着一个新的宗教。

《亚他那修信经》(7世纪)的意思是教导我们三一论和基督论,但它必须以上帝的某些谓词或属性开始并假定。我们说“圣父、圣子、圣灵乃是在同一个神性本质内;祂们的荣耀及永恒中的威严也是相同的。”

  1. 圣父、圣子和圣灵是非受造的(increatus)。
  2. 三一的位格没有起始,也没有一刻不是祂们的本体。对每个位格和我们来说,祂们本来就是如此。当我们承认“同一荣耀”和“同一永恒之尊严”时,能清楚看出尊严和永恒的荣耀是不变的。我们说上帝是“广大的”,即正如路易斯·伯克富所说的那样:“这是神性存在的完全,祂因之超越了所有的空间限制,并以祂的整个存在于空间的每一个点。”上帝不可能是广大而可变的。祂是不变且广大的,因此是不可透知的,这是《亚他那修信经》拉丁文本的传统翻译。
  3. 最后我们的确知道,《亚他那修信经》说上帝是“全能的”。
  4. 如果祂是可变的,如果祂或多或少某种程度上不同于祂的本质,那么祂就不是万能的。在大公信条中,任何关于神性可变的理论都会遇到严重的障碍。

改革宗正统

理查德·穆勒写道,

神圣不变性的概念无疑是改教家和更正教正统之间连续性的标志——事实上,它是从教父时代到17世纪教会思想的连续性的标志。对奥古斯丁来说,不变性是出埃及记3:14中宣告的神圣自存性的必要推论:“所谓‘是(IS)’,不仅被称为‘是’,而本身就‘是’,不会改变的:祂永远保持不变,祂不能被改变,祂没有任何部分是可以朽坏的。”此外,神圣自存性与假定不变性之间的这种密切关系,在改教时代和正统时代都是教义的核心。5

正如他对资料来源的查考所表明的,任何阅读过这些资料的人都知道,改革宗正统明确而毫不含糊地肯定了上帝的不变性。例如,关于佩特鲁斯·范·马斯特里赫特(Petrus van Mastricht),穆勒写道,

在马斯特里赫特的顺序中,前三种属性,灵性、纯一性和不变性,以及神圣“自存性”,都属于神性的“主要类别”,并回答了一个基本的问题:“上帝是什么(Quid sat Deus)?首先对灵性的理解是,其他术语都是来自圣经真理,即“上帝是个灵,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约翰福音4:24)——该文本为马斯特里赫特提供了他讨论的解经基础。的确,纯一性在灵性的分类中随即出现,作为轨迹定理的第二条,并没有偏离并开始新的解经学。(不变性以清晰的逻辑关系紧随其后,但具有新的解经基础,即雅各书1:17)6

我的论点是,开放神论或任何其他假设上帝发生变化的理论,无异于对圣经中上帝论的彻底修订,并拒绝了大多数教父、中世纪神学家、改教家和17世纪正统神学家所持有的大公教义。

由于福音派神学在18世纪从客观转向了主观,转向了我们的经验,所以当代(新)福音派对一位永恒不变的上帝失去了兴趣也就不足为奇了。哥尼流·范泰尔(Cornelius Van Til 1895-1987)在70年前就警告我们,福音派将会失职。范泰尔说,我们改革宗从三一的上帝开始、以神圣启示和基督为罪人所作客观工作开始。他警告道,福音派是从宗教经验开始。

然而,改革宗的神学家们竟然会玩火,这着实令人惊讶。不变性不仅仅是改革宗所关注的,路德宗正统神学家约翰·格哈德(Johann Gerhard, 1582-1637),你不会混淆为改革宗神学家的,他也说:

……神性不可能受苦,也不可能改变和互换;因此,不能把受苦归于神性。神性属于整个三一;……但是,如果因此说神性本身受苦,整个三一就会受苦,那么撒伯流派(Sabellians )和圣父受苦说(Patripassians )的错误就会在教会中重。

此外,路德宗和改革宗都以几乎相同的措辞肯定了不变性的教义,这是无情欲性(impassability)教义的本质。协同式宣文全言(The Solid Declaration of the Formula of Concord)反复提到“上帝永恒不变的公义”和“永恒不变的秩序”和上帝“不变的旨意”。

事实上,我们所有伟大的神学家,奥古斯丁、安瑟伦、阿奎那、路德、加尔文,都教导过无情欲性(即上帝不会受苦)和不变性(即上帝不会改变)的教义。

圣经和我们的神学教导,上帝没有潜能性(no potential)(上帝绝对完满actus purus)。他完满实现。他不在疗愈(in therapy)中,也不是在发现自己。圣经和基督教信仰的上帝知道一切(全知),掌管一切(全能),是永恒的和三一的。

当代福音派漂向苏西尼主义(Socinianism)

上面我们看到了大公(普遍)信条和改革宗正统关于神圣不变性的说法。历史上基督教的上帝论与所谓的开放神论支持者(例如,克拉克·平诺克Clark Pinnock、格雷戈里·博伊德Gregory Boyd)所提出的观点形成鲜明对比。他们声称已经构建了一个比历史上的基督教教义更符合圣经的上帝论。

然而,经过审视,他们似乎采用了一种苏西尼主义式的圣经字句主义释经法(一种解释圣经的方式)。这种释经更多地与苏西尼主义有关,而不是亚他那修有关。他们构建了一种上帝论,导致治疗性的(therapeutic)、无能的、马吉安主义(Marcionite)的神。根据开放神论的支持者,上帝实际上会后悔、停止和改变。未来对上帝是真正开放的。祂对我们是有条件的。在这种方法中,全知被重新定义为意味着上帝只知道可以知道的东西。他们争辩说,未来(例如人类的自由选择)是无法知道的,因此上帝也无法知道。祂不能控制未来,因为这将危及人类的自主权和尊严。

释经法的问题是:如果用较清楚的经文解释较不清楚的经文,那么哪些是较清楚的,哪些是不清楚的?传统上,我们使用教导性的(didactic)经文来解释叙事文体的(narratives)内容。开放神论颠倒了这个顺序。他们使用叙事文体来规范教导性话语。因此,根据这种观点,当创世记6:6的叙事文体说上帝“后悔”他造了人时,他们的理解是,上帝真的思想一件事,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再好好想想,改变了主意。

在不变性而言,有两组经文。那些否认传统基督教不变性教义的人争辩说,我们必须从字面上理解暗示上帝会改变的经文,并从比喻上理解那些似乎教导不变性的经文。

我的观点是,“变化”的经文当在“不变”的经文的背景下解释最为合理,因为上帝启示的“变化”是基于祂的“不变”(例如,玛3:6,7)。

不变性的经文

 神非人,必不致说谎,也非人子,必不致后悔。他说话岂不照着行呢?他发言岂不要成就呢?(民数记23:19和合本)

照样, 神愿意为那承受应许的人格外显明他的旨意是不更改的,就起誓为证。(希伯来书6:17和合本)

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希伯来书13:8(和合本)另见玛3.6,7)

各样美善的恩赐和各样全备的赏赐都是从上头来的,从众光之父那里降下来的;在他并没有改变,也没有转动的影儿。(雅各书1:17)。

可变性的经文

还有一些经文似乎表明上帝确实会改变,祂会经历悲伤、喜悦等。创世记6:6是一个很好的检验。

耶和华就后悔(וַיִּנָּחֶם)造人在地上,心中忧伤(从ESV修订)。

那些反对传统意义上对圣经理解的人说,从字面上看,上帝真的思想一件事(即人类的创造是好的),然后在另一个时刻,他有另一个想法(即人类的创造不是好的)。

圣经中的后悔(Nacham;נחם)

动词Nacham有多种含义。根据霍利戴(Holladay)在希伯来语的Niph中,它表示“后悔”的范围(例如,创世记6:6–7;撒上15:29)。但在单纯被动(Piel)和加强反身(Hithpiel)中,它的意思是“安慰to comfort/console”(例如,创5:29;撒下12:24)。创世记6:6-7“耶和华后悔(נחם – Niph waw conseq 3s )造人在地上……”

  • 于是耶和华后悔,不把所说的祸降与他的百姓。(出埃及记32:14和合本)
  • “我立扫罗为王,我后悔了;因为他转去不跟从我,不遵守我的命令。”…(撒母耳记上15:11和合本,另见撒母耳记上15:35)
  • 于是,耶和华降瘟疫与以色列人,自早晨到所定的时候;从但直到别是巴,民间死了七万人。天使向耶路撒冷伸手要灭城的时候,耶和华后悔,就不降这灾了,吩咐灭民的天使说:“够了!住手吧!”那时耶和华的使者在耶布斯人亚劳拿的禾场那里。(撒母耳记下24:15-16和合本,另见历代志上21:15)。
  • 耶和华起了誓,决不后悔…(诗篇110:4和合本)
  • 现在要改正你们的行动作为,听从耶和华-你们 神的话,他就必后悔(Nacham),不将所说的灾祸降与你们。(耶利米书26:13和合本,另见26:19)
  • “我要这样成就怒中所定的;我向他们发的忿怒止息了,自己就得着安慰(Nacham)(以西结书5:13和合本)
  • 我-耶和华说过的必定成就,必照话而行,必不返回,必不顾惜,也不后悔(Nacham)。人必照你的举动行为审判你。这是主耶和华说的。”(以西结书24:14和合本)
  • 归向耶和华-你们的 神;因为他有恩典,有怜悯,不轻易发怒,有丰盛的慈爱,并且后悔不降所说的灾。或者他转意后悔(Nacham),留下余福,就是留下献给耶和华-你们 神的素祭和奠祭,也未可知。(约珥书2:13-14和合本)
  • 耶和华就后悔说:“这灾可以免了。”(阿摩司书7:3,6和合本)
  • 就祷告耶和华说:“耶和华啊,我在本国的时候岂不是这样说吗?我知道你是有恩典、有怜悯的 神,不轻易发怒,有丰盛的慈爱,并且后悔不降所说的灾,所以我急速逃往他施去。(约拿书4:2和合本)

这些经文并不是让我们认为上帝实际上思想一件事,然后,为了回应人类的选择,又考虑了些别的事情,即不是让我们认为上帝在某一时刻是平和的,然后在看到以色列犯了罪之后就大发雷霆,只是被摩西再次安抚了。

是的,圣经确实使用了这种上帝的意象。这没有争议。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种语言。基督教历史上理解这些意象的方法是使用教导性经文来帮助我们理解叙事性经文。教导性经文为我们提供了基线。叙事性经文应该根据教导性经文来阅读。当我们阅读叙事性经文时,我们应该记住某些基本真理:上帝从无中创造万有。祂实际上并不取决于(无论是自然的还是选择的)祂的形象承载者,祂从尘土中塑造了他们,并将生命的气息吹入了他们的鼻孔。

上帝确实与祂的子民建立了一种重要的、真实的、充满活力的盟约关系,但该盟约并没有改变祂的属性。祂在一个单一的、永恒的行为中参透万事(对我们来说过去、现在、未来)。祂对我们非强制性的选择并不感到惊讶。它们都是祂永恒的、护理性预旨的一部分。祂以对我们充满激情和后悔(厌恶地转身离​​去)等方式来表达祂对我们的罪的永恒、持续、全然公义的愤慨。我们不要想象上帝真的很惊讶。如果是这样,祂什么时候失去了全知全能?祂什么时候变得受制于祂的形象承载者?

想想在上帝身上设定变化的表面上的困难。祂什么时候变了?难道是在祂对法老说:“我将你兴起来,特要在你身上彰显我的权能,并要使我的名传遍天下”(罗马书9:17)。根据保罗的说法,法老并不是上帝所等候的自主行为者。他是上帝荣耀的一个工具。的确,如果我们将这节经文与出埃及记第9章进行比较,似乎使徒实际上加剧了邪恶的问题。在出埃及记第9章经文说耶和华向法老彰显了祂的大能。保罗并不是使法老成为彰显的领受者,而是彰显的工具。作者的写作方式不是认为上帝的行为取决于自主自由的人类行为。

如果保罗的观点还不够很清楚,他继续说道:

如此看来, 神要怜悯谁就怜悯谁,要叫谁刚硬就叫谁刚硬。这样,你必对我说:“他为什么还指责人呢?有谁抗拒他的旨意呢?”你这个人哪,你是谁,竟敢向 神强嘴呢?受造之物岂能对造他的说:“你为什么这样造我呢?”窑匠难道没有权柄从一团泥里拿一块做成贵重的器皿,又拿一块做成卑贱的器皿吗?倘若 神要显明他的忿怒,彰显他的权能,就多多忍耐宽容那可怒、预备遭毁灭的器皿,又要将他丰盛的荣耀彰显在那蒙怜悯、早预备得荣耀的器皿上。(罗马书9:18-23和合本)

谁能抵挡祂的意志呢?出埃及记第9章和罗马书第9章中所描述的上帝并不是开放神论者或任何认定上帝有变化的无能的半神。在保罗看来,上帝是有主权的、不可变的、难以测透的窑匠,将器皿甩在轮盘上,遗弃或保留祂视为好的东西。我们的唯一的依靠就是爱慕祂。祂可不是一个对其创造物的自由选择感到惊讶的半神,祂也不会反复无常,朝令夕改。

为了使他们的观点更可信,开放神论的拥护者们歪曲化了传统的观点,给人的印象是传统观点教导上帝是“静止的”、“不动的”、“非位格的”。我们应该回答说,当开放神论者们假设一个会改变的上帝时,他们实际上是在倡导一种摩尼教二元论,在这种二元论中,我们的意志是一个原则,而上帝的意志是另一个原则。否则,他们就是在倡导多神论。而这两种选择都不是基督教信仰,两者都是摩西在创世记第1-2章中要反对的那种世界观。创世记的上帝以言说创造存在。祂既不依赖于创造,也不因创造而改变。

阅读这些经文的最佳方式是类比唯实论(analogical realism),即理解到上帝启示自己的方式与上帝在祂自己(本身)中的真实情况之间存在真正的类比,即使我们不能说启示究竟如何对应于上帝的现实。如果我们确切地知道这个标志(sign)是如何与上帝的终极现实相联系的,我们就不会只是人类了,不是吗?我们的工作是理解形象(figure)的意图,理解类比,而不是木然地解读形象,从而构建另一个神。这是历史上基督教释经法。看看距创世记6:6两节的第8节经文的用语:

惟有挪亚在耶和华眼前蒙恩。(创世记6:6,8和合本)

耶和华有实际的、字面的、肉眼的眼睛吗?没有,那是上帝对被造世界的认识的一个形象。这是拟人化的说法。最早的基督教异端之一就是上帝是肉体的学说。最严重的摩门教错误之一(克拉克平诺克Clark Pinnock在Most Moved Mover一书中赞成)就是上帝是肉体的学说。圣经教导恰恰相反。上帝不是肉体的,祂是个灵,在子里,在灵里受人敬拜(约翰福音4:24)。圣经将脚、鼻子和其他神人同形论(anthropomorphisms)和拟人论(anthropopathisms,人类的感觉)归于上帝,赋予上帝。所有这些都是帮助我们了解天父和立约的上帝的形象。这些是都朴素的、简单的形象。它们绝不是为了按字面意思理解,仿佛圣经中的上帝就像异教神灵或希腊罗马万神殿一样。

上帝不会改变。这必然结果是上帝不受苦。这就是我们承认祂无情感的意思。这并不意味着上帝没有感觉(feel)。形容词“无情感(impassible)”是动词“受苦(to suffer)”(patir、pati、passus sum)的动词变位。从它我们得到名词激情(passion)。我们的英语单词表示感情的升华,但在神学用法中,我们的意思是说上帝不会遭受感情的变化。我们并不是说上帝没有感觉。查尔斯·贺智(Charles Hodge)谈到上帝时说:

[祂]不是停滞的海洋,而是永远活着、永远思考、永远行动,并且永远使祂的行动适合祂的受造物的需要,适合祂无限智慧的设计的完成。我们能否协调这些事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不断地被要求相信事物本来的样子,却不知道它们是怎样的,甚至不知道它们可能是怎样的。神学家在试图用哲学语言陈述圣经关于上帝不变性的教义时,容易将不变性与不动性混为一谈。他们否认上帝可以改变,他们似乎也否认了祂可以行动。

上帝在曾经和将来,都是一样的,祂就是祂的本体。祂永远不会增加,也无从减少。如果在上帝启示自己的方式和祂本体所是之间存在真正的类比关系,那么我们可以说上帝有感觉,但我们不能说祂的感觉如何,也不能假设祂的感觉会改变。祂是且永远都是祂的本体,因着祂的创造、护理、救赎和荣耀,我们永远需要祂。

上帝没有一点可变性。如果他有一点点易变,那么他就是易变的,到此为止,不必多说。圣经中的上帝,与亚伯拉罕立约,成为他和他后裔的上帝,在耶稣的道成肉身、顺服、死亡、复活和升天中实现了那个应许,祂的本性、目的和意愿并没有改变。祂是永不改变的美善、圣洁、公义,等等。祂的任何感觉都与这些属性相一致。

假定可变性就是破坏圣经中关于护理和祷告的教义。圣经中的上帝以言说创造现实。祂持续地维持着,积极地管理和参与所有的行动。如果开放神论者(或其他主张神性可变性的人)是对的,世界将被湮没,祷告将成为徒劳的行为。通过假定上帝在受苦中改变就是使祂成为半神。

在1983年理查德·穆勒对开放神论的基本批判中,他使用玛拉基书3:6-7作为检验的例子。在这里,我们可以说在同一屋檐下有两类经文:上帝不会改变的命题和上帝会改变的叙述。如果可变性理论不能解释这些经文,那么作为一种释经法,它是失败的。

“因我-耶和华是不改变的,所以你们雅各之子没有灭亡。万军之耶和华说:从你们列祖的日子以来,你们常常偏离我的典章而不遵守。现在你们要转向我,我就转向你们。你们却问说:‘我们如何才是转向呢?’(玛拉基书3:6-7和合本)

  • 耶和华不会改变。
  • 以色列已经“改变”(背离祂的法令)
  • 如果以色列悔改(改变)
  • 上帝会“改变”——即改变衪与他们的关系。
  • 上帝没有改变
  • 因此以色列可以依靠上帝对祂的应许的信实

以色列的变化和上帝自己的(形象)的变化在逻辑上是以祂的实际不变性为前提的。如果上帝实际上是可变的,如果祂实际上取决于祂的受造物,那么以色列就没有依据相信祂的承诺,即祂会对以色列的变化做出积极的回应。

注:

  1. 然而父子圣灵同一神性,同一荣耀,亦同一永恒之尊严。
  2. 父不受造,子不受造,圣灵亦不受造。
  3. 父无限,子无限,圣灵亦无限。
  4. 如是,父全能,子全能,圣灵亦全能。
  5. Post-Reformation Reformed Dogmatics3.271
  6. 同上3.272。

作者:司考特·克拉克博士(Dr. R. Scott Clark);翻译:Julia 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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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考特·克拉克博士(Dr. R. Scott Clark),加州威敏斯特神学院(Westminster Seminary California)教会历史与历史神学教授;曾任教于惠顿学院(Wheaton College)、改革宗神学院杰克逊校区(Reformed Theological Seminary Jackson)、协和大学(Concordia University)等多所院校;著有 Recovering the Reformed ConfessionCaspar Olevian and the Substance of the Covenant 等书;其个人博客为Heidel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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